姥姥家的除夕日散文

时间:2022-12-13 22:50:21 除夕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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姥姥家的除夕日散文

  那年我八岁,母亲带我回姥姥家过年,父亲本也要去,可是无奈家乡房子不能没人看守。尚若一个冬天不给那破旧的茅草屋烧火暖炕,明年只能把炕扒了重新再搭。我上火车时就开始胡思乱想,我想父亲会不会在这么黑的天找不到回家的车,会不会流浪街头行乞要饭,或是过年时会不会手里拿两个馒头蜷缩在炕头,眼睛呆解地望着雪花屏幕,看不到联欢晚会。反正那时的我小脑袋瓜望着漆黑的窗外,心里闷闷的,还有一点恐慌。

姥姥家的除夕日散文

  可是那点阴影等到了姥姥家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,因为舅舅舅妈都回来了。舅舅舅妈都在北京工作,那老师们口上常说,同学们嘴里常嚼的地方,着实让我好奇和神往。于是有一天父亲打电话来“想爸爸没有?”我小手一边从食品袋里掏出一片“美好时光海苔”,一边拖着长音说“不想……”

  当我被大声的闲聊声吵醒时,阳光已经透过了那古怪的向上拉的极大的窗户,悄无声息地爬进了我温暖的被窝。可我刚刚掀开被子一角,那冷飕飕的凉气顺着钻进来的阳光就要浸入到我身体里,那种东北人的霸道真是让我有点吃不消。于是干脆老老实实地匍匐在被窝里,波光流转,看着家人在那东走西走地满屋忙活。

  母亲那年轻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,她手里拿着春联,福字,剪纸,红的,黄的,金的,粉的都堆叠在她洁白细腻的手上。母亲乖巧的等待姥爷选好适当的位置,然后回过身来从她手里轻轻一捻。每当姥爷伸手把新和的酱糊谨慎细心地涂抹在门上或墙上时,母亲都要抬着头,向上张望,目光随着姥爷已变的粗糙干瘦的手左右挪移着,垂至双肩的马尾辫在清晨的阳光里乌黑发亮,母亲的脸庞好像与冬季温暖的阳光融合,是那样安静,祥和。这样的画面不禁让在被窝里的我看的有些呆了,眼前是母亲,和母亲的爸爸,一个乖巧的女儿与一位心细的父亲。那男子的动作多么老练,那女子的凝望多么自然。

  “小不点快起来!”小舅的清朗的声音从橘黄色的木门口传来,我赶紧闭上眼睛,身子慢慢向下把脑子也退回到温暖的被子里,不吱声。“别装睡了!快起来洗脸。”姥姥最是能抓我洗脸了,我脸紧紧蒙在被子里,呜呜的说“不洗不洗,洗了就太凉了!”洗过温水脸后就要把脸搁在冬天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冰冷空气中几秒,光是想想脸上就针刺般的疼。奈何不了姥姥到了面前的沾湿的毛巾,我用被子裹着小身子坐了起来,闭紧了眼,任凭毛巾粗鲁地揉搓我娇嫩的脸颊。我心里想,我脸脏的很,你是如此惹人讨厌,我就让脏东西都沾你身上。哼哼。

  舅妈从外面进来,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冰凉的手往我小屁股底下塞,脸上笑出声来,本就年轻的她就像十几岁的花季少女,不懂事地欺负八岁时的我。我哪里是她的对手,于是拖长了声音放高了音调“啊啊”大喊,来求得家里其他人的救援。这时舅舅放低音调带着些许呵斥,让舅妈不要闹,舅妈就真的乖乖的撤走了那冰块似的手,表情和我做错事了一样,嘿嘿几声,转身把手塞到了褥子底下。还不忘扑扇这那长睫毛冲我眨眨眼,我就学着她,更为夸大地小眼睛一紧儿眨,她便忍不住笑出声来。母亲看到了就呵斥我赶紧穿衣服起来吃饭。

  等到大家都吃完饭了,我就爬上炕头暖暖的玩起小玩意,我小时的玩具很少,多数的时光都花费在了那些小玩意身上。这些小玩意可是没有准确的定义,有时是剔透玲珑的弹珠,有时是柱状废旧的电池,有时是圆形褶皱的瓶盖,有时是左爬右爬的蚂蚁……姥姥和母亲开始切菜,舅妈开始量米,还有姥爷忙着添柴烧火,舅舅则是提着一长串的红皮鞭炮,在外面选寻个好地方。我倒是不急,只要等着尝姥爷亲手做的团圆饭便是。

  姥爷过去可是村里的大厨,谁家有出息的娃儿考上大学了,或是谁家英俊小伙儿结婚了那厨房准少不了姥爷忙碌的身形。

  我等的无聊了就打开被塑料包裹的木门,一团白雾从门缝猛里地穿了出去,和发白的阳光缠绵片刻,便隐在了冰冷空中。我紧咬着牙把手塞进衣兜里迈着大步就朝着姨姥家走去,自然的呼吸间就有条条烟雾从鼻孔冒出,一张嘴就是一大团。姨姥与姥姥是邻居,隔着一面高高的砖墙,抬头上看只能看到姨姥家红色墙瓦的房檐。再回头看看姥姥家,只是圆木配稻草的屋檐。我到姨姥家主要是找小姨玩,那时小姨十五岁,有着两颗小虎牙,圆圆的脸蛋,披肩的秀发,还有灵巧的双手。可没想到的是姨姥非把五十元塞进我兜里,还不忘抱一下我那不知所措的身子,我眼神有些茫然,但是在看到小姨那甜甜的笑意后便和她玩起了纸牌。

  这一玩就到了中午,姥姥跨过从姨姥家通黑的大门,步步结实平稳的走来,脸上还带着喜庆的微笑。在窗外看到我还不够,一定要拉开屋门进来告诉我让我回去吃饭。因为姨姥听到了,一定会拽着我胳膊挽留,还会大声地向姥姥说一些甚是亲近的话。当然,姥姥是不会听的,放在他日还好,那天是团圆饭,怎么能少得了我这个象征吉祥的小不点?

  那噼里啪啦的鞭炮乱响,整个村子都在这寒冷的冬季变得热闹起来,一家连一家,有时中间隔了好长一段时间。那时就能分出心来看看刚刚放炮的人家院子,是不是有一团灰色烟雾隔空飞升,在落光叶子的杨树错杂枝条上攀爬。当舅舅点着了引线,就飞似的往一边跑,还不等他转过身来,那白烟便在连声巨响中升起,飘过的空气不在寒冷,只留下象征着红红火火过大年的无数碎红。

  我看着桌子上那泛着油光的,冒着热气的,五颜六色的佳肴,闻着姥爷琥珀色玻璃杯中漂出的淡淡的酒香,和黄色圆桌上分不清是哪一个的菜香,听着碗筷碰击的清脆乐响和家人随便聊的家常。我深切感受到,那团圆饭,不重那个“饭”,而重的是那“团圆”二字。

  待我吃完了饭在炕上闭眼打盹时,我感受到一双筷子夹着一块儿肉轻触了一下我的唇边。我便自然地张开嘴一副小皇帝样等着执筷人将美味送到我嘴里,可是我在我咀嚼了后,就立马挺坐了起来,吐个一干二净,这还不够,我还立刻跑向厨房乘水漱口,非要把那味道尽数清除不可。原来是我那舅妈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蚕蛹,夹了一高蛋白的蚕蛹扔我嘴里,可怜我那悠哉悠哉的心境,都被她打破的再也复原不得。

  下午,阳光依旧不受寒冷空气的侵蚀,安静柔和地洒在炕席上,在本是暖暖的炕上又平添了一份温馨。我那从姨姥家收获的五十块让母亲收了去,然后姥姥又给了我很多零钱,加在一起能有十块,在我不断的央求下,姥姥和母亲终于同意和我玩真来赢的纸牌。当我从最初期待的欣喜慢慢转成焦急后,母亲带着一丝警告的感觉说“可要好好玩哦,输了可别掉金珠。”当我手里的钱不断减少到一块时,八岁的我,心里有种隐隐的抽动,然后那种空虚落败感催促着泪花无声地落在纸牌上,姥姥看到了就怪腔调说“哎呦,这房子咋还漏水了呢?”我听着揪心,泪珠在阳光中啪嗒啪嗒的下落,手上还强硬硬地擦拭着,不想让她们看到。结果是,姥姥和母亲把她们的零钱一股脑的都塞进了我衣服兜里,也就各自下地剁陷揉面去了,等到舅舅他们回来还不忘叙述一遍我的光荣经历。那时我就哼的一声当做没听见,反正钱到手了,爱怎么着怎么着吧!

  通常来说,我的精神头是坚持不到吃饺子的时刻的,但我却从不错过吃饺子。因为我会提前睡觉,然后让母亲吃饺子是叫我起来。那小饺子那里是我的对手,我沾着酱油和醋的混合液,一口一个地吃。那时母亲就告诉我里面包了钱,让我慢点吃,我就改为两口一个,可是并不报什么太大希望,每年都包钱,每年都不会跑到我想嘴里去。有一年我故意把包钱的饺子弄得变形,最后煮熟以后,发现了吃掉了却少了一种本应有的乐趣。况且那时困倦的心也容不下太多的兴奋。饱了,没等听到新年的钟声便已倒头沉沉地睡去了。

  早上起来,我脑子深处很自然的明白,母亲,舅舅,舅妈和我都长了一岁,姥爷,姥姥又老了一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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